現在，人成了一種由自己所編織的信息之網上的動物：幾乎所有人的個人空間都通過無線電與政府及金融、廣告、房地產等公司相連。手機等電子產品就是這張信息之網上的網結。網結必須由人來配合卻并不由人控制。配合方式是個體為了難以放棄的便利讓出信息。控制者也就是信息記錄者，是以營利為目的的各類企業(yè)。這就意味著信息記錄一旦被過度讀取難免滋生信息詐騙、隱私泄露等問題。在此看來，人成了問題的受害者卻也是作案者。為此，必須建立信息保護的公眾共識。

過度的信息讀取戕害了以隱私為根本存在方式的人的自由。隱私是人才具有的生存特性，是個人信息中比較隱秘的部分，存在于私人空間，比如個人日記，與親人的聊天記錄等。毋庸置疑，這是家人都要給與尊重的私密空間。因為個體在這里是自由的，可以宣泄情感、構建自己的個性特征等。但是，現在各類企業(yè)借助網絡工具不斷搜集個人信息，如許多手機APP讀取用戶的通訊錄、相冊，甚至錄音。而用戶基本沒有權利拒絕。這意味著手機APP可以把個體看個透，而每個人并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讀取、利用自己的信息，甚至是隱私。這樣看來，以隱私為存在方式的自由不是不存在，而是被莫名的拿走了。

這不免讓人想起�？略凇动偘d與文明》中所勾勒的全景敝視監(jiān)獄，這種監(jiān)獄由英國功利主義哲學家邊沁在18世紀設計：四周是一個巨大的古羅馬斗獸場似的環(huán)形監(jiān)獄，中間是眺望塔。塔上有對著監(jiān)獄的窗戶，監(jiān)獄上有許多牢房，每個牢房都有兩個相對的窗戶：一個對著眺望塔，另一個對著監(jiān)獄外面的光亮世界。這樣，塔上的獄卒就可以借助逆光效果監(jiān)視牢房里的犯人，而犯人則不能看到獄卒這位監(jiān)視者。這種設計充分利用了囚犯的各自孤立與有意識的持久暴露感，來達到監(jiān)控囚犯，控制其自由的目的。這種被監(jiān)控感同樣發(fā)生在信息被過度讀取的當下社會，讓監(jiān)控成為可能的并不是人與人之間的孤立，而是個體的超乎想象的密集網絡社交。因此，這種監(jiān)控是流動的，水滴集聚式的：社交越多，信息暴露的也就越多，可挖掘和利用的隱私也就越多，自由也就越少。

那么，我們如何限制個人信息被過度采集，隱私自由被過度榨取?當前最緊要的是通過系統性的信息保護法律來明確個體信息所有權的歸屬，以喚起民眾對信息的保護共識。雖然網絡安全法等法律對包括用戶個人信息保護做了規(guī)定，但是更多集中在信息的安全保護方面。如材料中的“網絡實名制”，其主要功用就是網絡安全，而不是界定信息的所有權歸屬。若沒有法律規(guī)定信息的所有權歸誰，恰似荒野中的石油，誰開采便歸誰所有。公民個體分散且無規(guī)�；�的收集能力，只有具備強大儲存收集能力的科技企業(yè)才能做到。這也不難理解為何國內的BAT會如此強大，如此癡迷于搜集用戶信息了。因此，必須在法律層面明確規(guī)定信息所有權是用戶，用戶擁有了信息所有權，就會把個人信息當作一種財產，進而形成公眾共識。

對于媒介對人的影響，美國媒介學家麥克盧漢曾談到“一開始，人創(chuàng)造工具，到后來，工具造就人”。今天各類企業(yè)通過過度采集個體信息造就人，只是這種造就會榨取人的隱私自由，人卻不自知，也無權利制止，為此，有必要訴諸法律，賦予個體信息所有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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